2005/08/08 | 赣州记事
类别(记日) | 评论(0) | 阅读(95) | 发表于 18:25
赣州纪实

7月19日 我打算做实验了,晴晴突然叫我去参加“百名博士老区行”活动。她是疯了,可我也疯了,我很不想去,但是后来还是去了,交上申请表后,学校方面回复20号出发,尖端出发仪式后,我们一行37人踏上了去往赣州的火车。大部分的人心里都犯嘀咕:我们去了能干什么?说是服务3农,太空太大,实际上到了基层我们做什么?怎么做? 闹轰轰的同学们带着一丝不安去到那片红色的土地。
车行15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。迎面而来的是江南的小雨,将我们困在赣州站。趁这会,放眼看了看赣州,也就这样,高楼林立,感觉所有的城市都一样,下车后没有一点点的新鲜感。我们被接送到81宾馆。住房套间带队的老师把我们分配了一下,住房2人一间,住的太好,心里都不好意思,内疚的心情从那一刻开始。胡氏和我聊天的时候苦笑说到:“我们花的是谁的钱,来到这里享受?”,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一下。37个人安顿下来了,接下来就是等待另外两个团的到来(江西农业大学,南京农业大学)。
晚上,有女同学说去赣州市里走走,我一想,来了就看看呗。赣州是江西南部最发达的城市,是个夜城市,晚上的商业活动还是很繁华的,走道上尽是小摊子水果为多,街道两边的商店也都开着,以服装店居多,店里生意不多,冷冷的。一路走下来感觉就是这是个比较适合生活的城市。只是在城市里逛,也没多大意思。
22日早9点,3军会师,浩浩荡荡的“百名博士团”成立了。说这话都脸红,我们农大去的这么多人中却只有2名博士,江农 和南农的情况也差不多。套用其中一名博士哥哥的说法:“博士哪有时间来整这玩意?” 那博士是用来干什么的?我们一群研一的人就要去完成这神圣的使命。赣州市农业部副部长给我们开完动员会后,我们又一次的分组被下放到市的下级县,我、 郭、 丁; 谭(江西农大);伊、 王、 陈(南京农大)编成一组被放到于都县,组长郭。坐上中巴,车上我们环视了一下:我们好小啊,书生气太浓了。到时候后怎么去和他们县领导交流呢?郭团愁容满面。3个小时后,赶到饭点。到了县里,迎接我们的是县团委书记,见到我们的第一句话:“你••你们好年轻啊!”我们心里就发虚,我一个硕士能不年轻吗!他们是要博士来解决问题的。7人被领到了长征宾馆,富丽堂皇的宾馆,谁又能想到我们去的这个于都县是贫困县呢?在雅间里,一桌丰盛的饭菜早已经准备好了,服务员必恭必敬的站着,远端坐着几个一看就像官的官。我们的到来,打破了寂静。一番介绍后才知道,他们分别是副县长(分管农业),镇长,乡长,××。这么近距离和他们打交道还是第一次。空气中散发着尴尬的气氛。一桌丰盛的饭菜早已经准备好了。那个副县长好bt啊,吃饭的时候愣是点名叫我们团唯一的两个女生叫过去坐他旁边。丁姐和陈脸上是红一块白一块。什么人啊!因为我们不知道我们到底来干什么,在介绍的时候我只好想想了自己的课题,把豆豉调查的那块和他们说了一下。我们希望他们提一下他们县的基本情况以及农民的生活情况,于是乎一片官话就出来了,一边满嘴留油的吃肉,一边说“穷”,在说原因的时候搪塞而过。也许他们觉的我们只是个小屁孩,在说很多问题的时候都是没往开了说。因为在饭座上,我们也没有往深了问,没有人有胆量撕破脸。“吃人嘴短”千年古训真有道理。来解决3农问题的我们2天内吃了3桌饕餮之餐,腐败在继续。。罪孽!坐如针毡的1个小时终于过去了,我们又被镇长领上了小车,离开县里去到于都县最大的镇――贡江镇。另外南京农大的3名同学被送到另外一个镇。
在镇长的安排下,我们来到我们住的地方-公安酒楼。这个名字起的很有意思,其实更有意思的是这个酒楼的结构,左边是贡江镇公安局右边就是是公安酒楼的住宿部,酒楼的老板就是公安局的某科长。到各自的房间,惊叹的发现这的条件远比市里的条件好。我们是来贫困老区享受的?躺在床上,安静舒服,空调一吹,我们很快就睡着了。看来我们已经习惯享受了。醒来不久之后发现来了2个陌生人,一男一女(邹,曾书记),25、26岁的样子。听完介绍后才知道他们是负责我们在贡江工作的助手,说有什么要求尽管提。我们都脸红了,还没做什么,就提什么要求啊!之后他们就走了,让我们先下午休息。下午就一直休息,什么也没有干。大家很无头绪的商量:我们必须干点什么。讨论之后得到结果:郭和谭去调查农村奶粉质量。我和丁丁去农户家随机访问。有了一些想法后大家心情就好一些。晚上,被吆喝的到2楼(我们住4楼)餐饮部吃饭。推开包间的们,4个胖胖的人围着一桌打扑克呢,其中两个见过。见我们来了也没有挺手的意思,其中一个说:“休息好了啊 ,咱们吃饭, 先等等还有几个领导没来。”说完又开始出牌了,其他3人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们。幸好和邹,曾书记见过面,我们4人就和他们聊了聊不咸不淡的话题。10分钟后,人来齐了,开饭。大鱼大肉的有是一桌。几个领导要了2瓶白酒,其他的人每人给了一瓶酒说是这里的规矩无酒不成席,女生当然推脱不要了,几经推桑后喝了一杯。有了之前腐败的经验,我们也放开了。只是他们更本就没有和我们谈此次我们社会实践活动的意思。于是乎就和他们侃起大山了。我还是心里发毛,言多必失,埋头喝酒。郭团就跳起大梁和他们交旋了。领导甲喝多了说:都说大城市里的人工作压力大,可是我们却很满意我们的生活,满意程度85%。看到他们哈哈的笑,我心里觉的极度恶心。我却和他们一块喝酒,我这是来干嘛?晚上其他3人说要去镇上走走,我喝的头晕晕的,嗓子有点不舒服了,就没有去,回房间休息了。
晚上曾书记发来短信说已经联系好了古田村的村委,23号我们的实践地点就在古田村了。吃完早饭,我们9点出发去到古田村。车在一群破烂不堪的土屋前停了下来,往前走几步却是一栋5层楼房,白磁琉璃瓦,鹤立鸡群的矗在这个破破的村落里。这就是古田村村委会。看到这个楼,我们面面相觑,一个贫困村村委会怎么盖这么好一个大楼。我们鱼贯而入,哑然失笑,村委会大门紧锁。曾书记尴尬的解释:之前已经说好了的 怎么没人呢?于是提起手机,一通电话好打。10分钟左右,一个胖胖的人骑着摩托车来了,目光很游离的看了看我们,几几歪歪的和曾书记说了些什么。给我们开了门,我们就来到了2楼村委办公室。了解了一下村长还在家,刚才那个胖胖的人是党委书记。于是我们坐在沙发上等村长来。很快村长来了,一个身材短小,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,来得时候在接电话,很忙的样子。我们坐下之后,村长就一直在拨弄他的nokia手机,很不瞄我们。郭团先打开话题。说了一下我们此行的目的。他很讪讪的说欢迎指导工作,话题接不下去了。还是丁姐灵活问了问村长自己私人的问题,问他月收入多少,他好像有点激动的说200左右。我们都表示这个工资很低啊!要是就这么低的工资,基层单位的职务人员对工作还真没有什么积极性。说了这些他们都开始说了 说自己的待遇如何如何的低。交谈开始有点进展了,我们把话题一步一步的引到了农民身上,得到的资料为:古田村村民生活水平普遍低,各项工作都是考上级政府拨款。村民是以种植水稻,养鱼为主,农民人均年收入低于1200。当地农民人均可使用耕地仅为2分(132平方米)左右,要维持一家的生计的确很难,很多农民处于无业状态。村政府对提高农民收入没有什么好的办法。我们提到村里为什么不开发一些新型种植业,比如山地这么多完全可以去种脐橙。村长耸了耸肩说:没有钱。说着说着,感觉这个村委会对村里的贡献不大,言语中表露无奈。话题到最后,村长邀请我们参观村里唯一的企业-港嘉新食品有限公司。
港嘉新食品有限公司在村子里面。是个平房车间。它是中港合资的企业,香港老板在这里投资建厂,看重的是这里的廉价劳动力。因为我和郭是学食品的,去这个厂子还是很感兴趣的。可是接待我们的那个厂长,对我们的到来并不表示欢迎。当我们问道在整个饼干生产过程中是否有什么问题?他很警觉的看着我,而后呵呵的说:我们的技术和设备都是从香港直接过来的,没有任何问题。我们顿时明白了,感情他认为我们是来挑刺的。老板是个私营企业家很满意厂子现在的情况。于是我们就也说不出什么了,末了我们礼节性的提出参观一下生产车间,厂长很世故的推辞了。私营企业在农村的现状就是这样。投点钱,在市场不差的情况下,利用廉价劳工,捞一笔钱就闪。联想到我老家的几个企业,没有一个能够撑过10年,最后的结果都是倒闭,也许就和企业老板的保守思想有关。
中午出太阳了。很毒。
我们兵分两路,我和丁入户调查。郭和谭到市场上调查奶粉了。我和丁丁谢绝了曾书记的陪同,我怕她在的话,调查被束缚。我们就往山里面走去。我们看到了山脚下有个村落。村落前面横着一条新马路,不远处还有条铁路,房屋都显的很破烂,偶尔有一个新房子。我们沿着马路走着,盘算着怎么入户调查。遗憾的是我们一路看去竟然没有看见几个人,奇怪人呢?好不容易在一个水井旁边看到一个老大妈在洗衣服,我们决定和这位妈妈交谈交谈。丁丁面貌清秀她第一个去套近乎。妈妈很迟疑的和我们说,不过还好很快她很自然的和我们交谈了, 虽然她的话我们听的不是太懂。
“大娘,村子里怎么没什么人啊?”
“打工去了,别的人都迁到山里面了”
“您生活还过的去吗?”
“不行啊,没有钱”
“您子女呢?”
“4个儿子都打工去了,女儿嫁人了”
“那家里就您和您孙子了?”
“是啊,日子苦啊,打工也赚不了几个钱”
“那您家的水稻谁种啊?”
“我们已经没有地了,都被征用了”
“征用?干什么征用了”
“修这个马路和前面的铁路”
“那国家给你钱了吗 用了你们的地”
“都用完了,8000块”
“什么时候修的路?”
“2002年”
“除了给8000块,还有什么补贴吗?”
“没有了”
说到这里我们意识到国家在农村征地后的保障措施存在很大不足。老妈妈说的不是很清楚,我们决定在找一个家庭察访。我们告别了老大娘,继续前行,在路边的一个小棚里看见炊烟,我们就冒失的走了进去,村民很朴实,知道我们的来意后,把我们让进了原本就很小的棚子里。里面有个老伯伯看来是一家之主,2个青壮年下田刚回来,脚上还粘着黄泥,4、5个孩童在戏耍。我们说到征地的问题,老者和青壮年很激动的说开了,我们知道了我们在的地方叫白马小组。谈话半小时后,情况大概就是:2002年国家的赣龙铁路经过该小组,于都县要修的赣柳公路也经过该小组,于是在当地需要大面积的征地。白马小组原本就人均耕地面积少,仅0.3分左右,这一征地,全小组80%的村民失去土地。50%的村民失去住房。这个老者一家就是因为房地被征用,暂时在小棚里安家,这个状况维持了3年。国家给的补贴是按人头算的,被征用土地的农户每家给8000元征地费用,实际发到他们手里的不到8000元,每月发200元生活补助。而这个补助到2005年4月份已经停止。在无田无房的条件下,村民的生活可谓艰辛,90%的男丁外出打工,一来解决住房危机,二来多少可以赚到些钱。我们问到村委会对于你们的情况就坐视不理吗?他们很气愤的说:他们都是一群贪官,钱都往自己腰包里添。我们说到他们的工资才200元。他们就说:这是表面,你只要去他们家里走走 ,看看他们的大房子就知道了。我无语了。他们又反映了一个问题:村子存在安全隐患。在村子的上边有个水库,5、6月份的时候,水都超过警戒线,原来随着铁路的建成,在水库的上边建立了一个存货点,大量的工业用水排到了这个水库,要是碰到下雨,水库的水很快就满了。水库的坝要是不堪重载,随时都会坍台。我们意识到问题很严重,决定上山看看。其中的一个青年就陪我们上去了。水库不大,可是正好在村子的上面,我随山路往下看的见房屋的屋脊。坝要是坍台了,下面的房子肯定冲毁。我们问青年,乡里面知道这个事情吗?他说知道,可是没人来管,材料都写了不少上去就是没反应。我们也就只能祈祷它别塌了。我的天啊!政府无作为行为,上午村长还和我们说什么“一事一议”什么的。看来说和做真是两码事。我们拍下了照片,也不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能起到什么作用。看过水库我们接着往山里面走,零星的散落这几个破房子和新房子,青年介绍说:这些人都是因为在下面的房子被征用了搬到山里面住,这里地势高,没有地下水。生活很苦。我们看到很多老房子,据说都是民国时期的房子,土泥墙,人却在里面住。我们来了说调查情况,他们以为我们是记者,于是大家东一句,西一句的说开了,有些人情绪很激动,直骂娘。说政府对他们不理不问,要这个政府有什么用。我们都有些招架不住了,面对这这么多的苦述,我和丁丁很是无奈。我们只能一个劲的点头,说这些我们都记下来了,等我们回去就反应到市里。 有谁会看呢?看了有怎么样?会来解决这些问题吗?带着内疚和感慨,疲惫回到了镇上。看着镇外灯红酒绿,想到贫富的差距,想到别的农村肯定存在一样的情况,思绪万千,我们要做的是什么呢?
晚高烧,身体出现问题,我没有参加接下来的调查。24号我卧床一天。
25日接到指示下午4点返回赣州集合。我们逮空去了一次革命红都瑞金,第一站去了沙洲坝革命旧址群,看到了“红井”,沙洲坝的“红井”是当年毛泽东为了解决当地老百姓喝水难问题亲手参加挖掘而成的。立了个碑“吃水不忘挖井人,时刻想念毛主席”。这里的井水冰凉甘甜,喝完后使人回味无穷。在沙洲坝四周是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建立后各个部门的办公楼,呵呵这可是我们现在国家的8大部门的前身啊!有中共最高人民法院,教育部,中国银行,农业部,审计部等。第二站来到的是当年的“人民政府大礼堂”旧址。人民政府大礼堂的外形象一顶八角型的红军军帽,毛泽东在这里被继续当选为中内执行委员会主席,并在这里主持召开“二苏大”大会,“二苏大”大会的召开标志着国家红色政权的完善成熟。目睹一个国家的建立真是一种别样的感觉。毛爷爷的时代已经过去了,还有多少人在记着这些为缔造新中国的烈士们曾经流过的血,趟过的汗呢?
26日回京。

题记:
失地农民已经成为中国最弱势、最缺乏保障、最边缘化的群体,成为了影响我国社会稳定的巨大的不稳定因素,如何解决和处理好失地农民问题已经变得越来越重要,理论界对此也给予了大量的关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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